摘要:
2020年初受「嚴重特殊傳染性肺炎（簡稱新冠肺炎、COVID-19）」疫情逐漸擴大影響，全球經濟成長率出現明顯下滑。國際貨幣基金（IMF）與經濟合作組織（OECD）分別公布2020 年全球經濟成長率為-3.5%與-3.6%，衰退幅度遠高於2009年全球金融海嘯時期的-0.1%。經濟表現不佳也導致全球外國直接投資由2019年的1.5兆美元下降至2020年的1.0兆美元，減少約33%。
2020年，美國吸引的外國直接投資萎縮40%至1,560億美元，但其仍然是2020年第1的外國直接投資流入國；中國大陸的外國直接投資流入達1,490 億美元，逆勢成長6.0%，躋身為僅次於美國的全球第2大外國直接投資流入國。
在臺灣的情況方面，經濟部投審公布2020年僑外投資總金額為91.4億、較2019年減少18.32%，核准僑外投資件數為3418件、年下滑17%；顯見，我國僑外投資總金額減少的幅度遠低於全球的幅度，此或許可歸功於我國對新冠肺炎疫情控制得宜，以及自2019年7月起即開始推動的「投資臺灣三大方案」，有效吸引台商回台投資，進而緩衝新冠肺炎疫情造成的衝擊。
僑外投資事業調查結果為持續追蹤在臺服務業及非服務業僑外商的投資、營運活動、與我國經濟、產業的鏈結關係，以及對我國經商、投資環境的看法。本次僑外投資事業調查總共寄發問卷2,200份，成功回收共1,035份，回收率為47.05%。問項涵蓋：（1）投資事業營運概況；（2）營運本地化 進程；（3）在臺的研發創新活動；（4）對我國經濟之影響與效益；（5）對於臺灣政府效能之評分；（6）對臺營運環境檢討與建議；（7）重要時事分析部分則為詢問2020年臺灣疫情管控情況、香港國安法實施後，對僑外資企業在臺投資布局意願之影響。
以下重點挑選僑外投資事業的獲利狀態、營運本地化、研發創新活動、對我國經濟效益影響、對臺營運環境檢討與建議的意見，摘述調查結果：
1.「獲利」業者的比率歷年持續提高
僑外投資事業的獲利狀態，分別有60.63%（2019年為60.33%）的服務業者及69.73%（2019年為68.13%）的非服務業者表示其投資事業有盈餘，顯示「獲利」業者比例歷年持續提高。另一方面，約39.37%的服務業僑外投資、30.27%的非服務業僑外投資業者在2020年處於虧損，廠商比例呈現穩定的狀態。
2.未來三年在臺營運規畫趨於正向
僑外投資事業在未來三年在臺營運規畫上，服務業在「僱用臺籍員工」或「在臺投資規模」動向指標上，分別為66.75與54.21，表示大部分服務業僑外投資事業在未來三年的在臺營運規劃趨於正向。非服務業方面，「化學工業」僱用臺籍員工的動向指標為72.81居所有行業之冠；其次為「資訊電子工業」的71.79及「金屬機械工業」的68.75。在臺投資投資規模動向指標最高為「化學工業」（58.77），其次為「資訊電子工業」（55.13）、「金屬機械工業」（53.75）。
3.僑外投資事業持續與本土業者保持高度鏈結關係
在營運本地化方面，僑外服務業在臺灣主要服務客戶的類別依重要性分別為國內一般消費者、國內製造業廠商、國內服務業廠商、國外製造業廠商、國外服務業廠商；僑外投資非服務業外銷型態穩定呈現以「臺灣接單、臺灣出貨」的形式為主。此外，服務業者與非服務業者對「辦公及機械設備」與「原料零配件」皆有高比例的本地採購水準。特別是非服務業廠商在臺享有高額的當地採購，例如採購辦公及機械（運輸）設備金額達106億元新臺幣（2019年為146億元），且71.40%在臺採購；原料與零配件上共採購2,275億元新臺幣（2019年為3,258億元），有58.90%在臺採購。說明僑外商與本土業者具高度的產業鏈結關係。
4.在臺灣設立「區域營運總部」比例維持平穩
觀察僑外非服務業廠商設立區域營運總部的比例可發現，2009年為27.49%，2017年上升為29.26%，2018年進一步攀抵37.15%；2019年則稍微降至35.59%，2020年則上升至36.05%。顯示非服務業僑外投資事業設立區域營運總部的比例大致維持平穩的比例。
5.「在臺灣自行研發」比例遠高於其他技術來源
在研發創新活動上，服務業技術來源為「在臺灣自行研發」以及「海外母公司」的比例分別占25.32%以及16.44%，臺灣自行研發的重要性超過海外母公司；非服務業「在臺灣自行研發」的加權比例高達30.47%，明顯高於其他來源。表示擁有在臺灣的自主創新能量。
6.「提升產品品質或功能」、「降低生產成本且提高效率」比例最高
研發動機方面，非服務業僑外投資廠商進行研發創新主要聚焦提升產品品質或功能、降低生產成本且提高效率、研發新技術或產品與開拓新市場等動機，研發創新的目的是希望支援生產與營運，而非單純的技術搜尋活動。在臺進行創新活動合作對象依序為「材料供應商」」（24.77%）、「客戶」（22.45%）、「協力廠商」（19.73%）、「科研機構或技術移轉單位」（13.15%）。
7.僑外投資事業平均「雇用員工人數」與平均「年薪」均上升
對我國經濟效益影響方面，首先在員工結構上，2020年僑外投資服務業廠商僱用員工總人數為66,998人，其中本國員工66,012人、外籍員工986人，平均一家服務業廠商僱用123人（2019年為125人）；非服務業僱用員工總人數為60,801人，本國員工合計54,914人，外籍員工5,887人，平均一家非服務業廠商僱用211人（2019年為224人）。2020年僑外資在我國的聘僱狀況，服務業與非服務業平均僱用人數均達到近四年的高峰。
其次在員工僱用與薪資方面，服務業僑外投資事業合計支付薪資總額為新臺幣570億元，平均每位員工年薪達85.21萬元（2019年為84.32萬）；非服務業僑外投資事業合計支付薪資總額為新臺幣507億元，平均每位員工年薪為83.43萬元（2019年為80.96萬）。對比2019年與2020年調查結果，服務業與非服務業僑外投資事業員工之平均年薪均上升。
8.電子相關產業出口創匯成效最高
在出口創匯上，延續往年調查的結果，仍主要集中於電子產業。僑外投資非服務業創造的總營業收入約5,311億元，其中外銷收入為3,254億元，平均每家創造外銷金額11.41億元（2019年為12.85億元），「電腦、電子產品及光學製品製造業」與「電子零組件製造業」所創造的外銷收入約占總額之46.24%。
9.「同業競爭激烈」仍是在臺經營首要難題
關於僑外投資事業經營遭遇之問題方面，以服務業而言，有53.23%的廠商反映「同業競爭激烈」仍是首要難題；而「原料或人工成本過高」（33.00%）、「國內法規限制太多」（26.37%），與2019年的調查結果排序相似；非服務業的調查結果排序與2019年大致相同，表示「原料或人工成本過高」仍為最普遍的問題；其次為「同業競爭激烈」與「國內市場規模小且成長有限」亦困擾廠商。
10.服務業者盼政府協助「推動生活環境國際化與優質化」比率最高
僑外服務業者希望政府協助的優先項目為「推動生活環境國際化與優質化」（52.84%）、「強化租稅獎勵措施」（43.07%）、「提高法規透明度與一致性」（39.17%）、「推動與更多國家簽訂自由貿易協議FTA」（35.70%）、「持續金融改革以健全金融體質」（30.25%）；相較於2019年的調查結果，服務業者在下列事項希望政府協助的比例有所上升：「持續擴大推動兩岸人員與貨運直航」、「增加陸資來臺投資產業項目」、「促進兩岸產業交流合作」、「產業管制進一步鬆綁」。
11.非服務業者最希望政府提供「強化租稅獎勵措施」
非服務業僑外商則是：「強化租稅獎勵措施」（54.42%）、「推動與更多國家簽訂自由貿易協定（FTA）」（50.00%）、「推動生活環境國際化與優質化」（44.22%）、「加強政策延續性」（36.40%）、「提高法規透明度與一致性」（35.03%）。2020年非服務業僑外資在下列事項希望政府協助的比例有所上升：推動生活環境國際化與優質化、推動與更多國家簽訂自由貿易協議（FTA）、產業管制進一步鬆綁、強化租稅獎勵措施、加強政策延續性、持續金融改革以健全金融體質。
12.服務業僑外投資事業對我國經營環境之評價高於非服務業
比較歷年僑外投資事業對我國經營環境評價變動狀況，服務業僑外資對基礎建設水準、研發技術人才素質、國內市場開放程度、市場商情資訊取得、智慧財產權保護、融資或籌資方便性，往往高於非服務業僑外資的評價；相對而言，非服務業僑外資對融資或籌資方便性、智慧財產權保護、海外人才引入方便性的評價則通常高於服務業僑外資的評價。整體觀察，服務業僑外資對我國經營環境之評價似高於非服務業僑外資的評價。
13.2020年臺灣疫情管控情況、香港國安法實施後，服務業或非服務業僑外商對在我國擴張業務採取謹慎的態度
在重要時事分析上針對（1）對臺投資規模、（2）在臺雇用員工人數、（3）在臺服務據點數量、（4）在臺研發創新規模、（5）臺灣營運據點於母公司的地位與位階等5個面向，詢問服務業、非服務業僑外資公司2020年「區域全面經濟夥伴協定」（RCEP）完成簽署、臺灣疫情管控情況、香港國安法實施後，對在臺投資布局意願的影響情況。
第一，RCEP完成簽署後，無論服務業或非服務業僑外商，針對前述在臺投資5大面向，回答「不變」的比率占絕大多數（約8成左右），「難以判斷」的比率則占約1成左右。但無論服務業或非服務業僑外資，在5個面向表達「增加」的比率均高於「減少」的比率。
第二，依據臺灣2020年疫情管控情況，僑外服務業表達「增加」在臺雇用員工人數、在臺研發創新規模、臺灣營運據點於母公司的地位、位階的比率高於「減少」的比率；僑外非服務業回答將「增加」在臺雇用員工人數、在臺研發創新規模的比率也明顯高於將「減少」的比率； 第三，香港國安法實施後對在臺投資布局意願影響方面，僑外服務業與僑外非服務業廠商在5個面向回答「增加」的比率均高於「減少」的比率。僑外服務業「增加」在臺雇用員工人數的比率最高，其次為「增加」在臺研發創新規模；僑外非服務業回答「增加」比率最高的同樣為在臺雇用員工人數、在臺研發創新規模。
陸資投資事業調查結果: 本次陸資投資事業寄發問卷共300份，成功回收共139份，總回收率為48.67%。製造業的比例為41.01%，尤以電腦、電子產品及光學製品製造業為重。服務業的比例為58.99%，其中，批發及零售業為眾。陸資進入臺灣以新設子公司為首要投資樣態，且在臺營運時間超過一年的比例持續攀升，顯示陸資持續深耕臺灣。惟未滿半年與尚未正式營運的比例銳減，或反應兩岸經貿關係的持續緊縮。
陸資在臺設有139家分支機構及門市，連續第三年擴增，並轉向自購，且首先瞄準北部地區。在臺陸資的平均實收資本額年增15.26%；惟平均營業額年減11.23%，處於獲利狀態的比例則進一步攀升，顯示在臺陸資經營趨於分殊。展望未來，僱用臺籍員工與投資規模動向指標，皆大於50分，表示未來三年陸資計畫擴大徵才與產能。
96.67%的在臺陸資，同時向臺灣與中國大陸採購，顯示臺灣原物料及零配件對在臺陸資至關重要。此外，86.88%的陸資兼顧臺灣市場與全球布局，表示陸資將臺灣市場作為全球擴張的重要起點。同時，陸資與臺灣技術連結比例達64.02%，高於其與中國大陸技術連結（51.80%）。
陸資投資事業在臺經營所面臨的問題，依序是中國大陸人員申請來臺程序繁複（43.89%）、同業競爭激烈（38.85%）、政策法規不夠彈性（37.41%），以及原料或勞工成本過高（28.78%）。原料或勞工成本繼2017年後再次擠進前五大經營問題，凸顯2021年國際原物料與能源飆漲。
進一步來看，陸資投資事業認為，臺灣涉陸法規與政策趨緊。惟開放投資項目、行政效率與賦稅水準則明顯改善。同時，陸資投資事業認為，在臺經營漸趨好轉。惟其亦反應臺灣人才供給不足、原料或勞工成本過高與資金成本過高，顯示美中科技競爭加大陸資對臺灣人才的需求。
陸資期待政府協助的項目，依序為便利人員往來程序（58.99%）、強化投資優惠與租稅獎勵措施（45.32%）、促進兩岸產業交流合作（41.01%）。此外，持續擴大推動兩岸人員與貨運直航的比例，連續兩年攀升，共增加7.06個百分點，增加幅度為各項目之最。
在重要時事分析方面，首先，《區域全面經濟夥伴協定（RCEP）》之簽署，或觸發部分投資移轉（investment diversion），但陸資仍計畫持續投資臺灣。其次，肺炎疫情削減陸資對全球投資意願，且資金回流中國大陸。最後，《十四五規劃》的調查結果顯示，陸資來臺投資的政策動機漸趨淡薄。惟不排除囿於美中競爭與兩岸關係趨緊，受訪陸商傾向沉默。
政策議題：
依據2020年本調查的分析與重要經濟趨勢，本調查報告提出以下政策議題： 第一，針對新冠肺炎疫情平穩後，浮現的供應鏈韌性、生產能力投資等領域，強化政策誘因吸引外國直接投資。聯合國《2021年世界投資報告》展望新冠肺炎疫情逐漸平穩後，諸如教育、醫療保健、（數位）基礎設施等「生產能力」（productive capacity）投資、增進供應鏈韌性的投資將主導未來全球外國直接投資的發展。為把握此機會，建議我國政府強化吸引相關領域的僑外資，促成臺灣更多的產業與企業對接全球供應鏈。
第二，加強儲備高科技白領人才，放寬傳統產業藍領人才留臺限制。僑外投資事業反映我國「技術研發人才不足」、「藍領勞動力不足」比例漸高，為協助其改善人才不足問題，首先在儲備高科技白領人才方面，可擴大理工人才基數，鼓勵物理、數學、電機、材料等多元領域的學生報考半導體相關碩、博士班；亦可搭配業界已有的「博士班獎學金」、「碩、博五年一貫學程」等作法，由政府加碼給予學生獎學金或鼓勵學校與企業開設類似課程，以補充高科技白領人才。
其次在放寬傳統產業藍領人才限制方面，產業移工在臺工作12年學得豐富專業技術，年限屆滿必須離境，且這些產業移工回國正值青壯年。建議探討在臺工作年限鬆綁的可能性，以協助傳統產業補充基層人力。
第三，把握美國尋求供應鏈合作夥伴的機會，加強推動臺美跨國產業與研發合作。2021年7月公布的《2021投資環境聲明：臺灣》（2021 Investment Climate Statements: Taiwan）肯定臺灣可作為「戰略遷移替代方案」以避免供應鏈「斷鏈」的地位，而臺灣吸引的美國投資人領域也相當廣泛，涵蓋先進技術、數位技術、傳統製造業及服務業。經濟部也透過多種政策措施，強化、串連與整合臺美的產業合作平臺與管道。建議未來可進一步促成我國企業與美國的14個「製造創新研究中心」（Manufacturing Innovation Institute）進行合作，增強雙方在通訊、新世代汽車、生技醫藥、物聯網、半導體、綠能科技、循環經濟、智慧機械等屬於臺灣重點發展產業的研發能量。
第四，僑外資企業的在臺研發創新合作網路中，與我國「顧問公司」、「科研機構或技術移轉單位」、「大專院校」合作的比例，多年來一直處於偏低的狀態。建議引導僑外資企業申請我國研發計畫，透過國內外共創以擴大在臺灣的研發網路；亦可透過強化研發誘因，使僑外資赴南部地區設立生產基地或研發中心，藉由其研發優勢，協助增進我國南部地區的生產技術、區域創新能量與國際鏈結，進而更進一步融入全球供應鏈。
關於陸資企業來臺投資，則提出三項政策議題作為參考： 第一，陸資企業或透過投資，引薦臺灣高科技人才赴陸，甚或取得關鍵先進技術。美國與歐盟等已在思索因應之道，建議政府可參酌歐美國家相關政策與研究文件，研擬應對措施。
例如：2018年6月1日，美國總統川普（Donald John Trump）限制中國大陸高科技人才赴美簽證。此外，2021年9月29日我國亦宣布通過《臺灣地區與大陸地區人民關係條例》第9條與第91條修正草案，強化涉及政府委託或補助之國家核心關鍵技術人員之赴陸規範，以保障國家核心關鍵技術之穩定發展。
第二，新冠肺炎疫情不僅造成在臺陸資經營趨於分殊，且重創中國大陸經濟。因此，慎防中國大陸金融風暴擴散臺灣，及臺商遭受拖欠款項的問題。
最後，臺灣盤據全球供應鏈中的關鍵地位，可抵銷RCEP的投資移轉衝擊。此外，政府已積極申請加入《跨太平洋夥伴全面進展協定》（Comprehensive and Progressive Agreement for Trans-Pacific Partnership, CPTPP），預期將持續降低跨國貿易成本。政府後續也應更加側重經濟安全，舉凡美國推動的可信任夥伴聯盟與乾淨網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