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淳：《名家觀點》美中兩強的路徑日漸清晰

　　美中二大強權，一個以劇烈變動想重返主導，一個以不變應變萬想追求偉大復興的格局，在近期愈來愈清晰。

　　中共第二十次全國代表大會（二十大）召開。從總書記習近平的政治報告對於大政方針、發展路徑、對台政策、疫情清零的立場，乃至於後續習近平的連任，一言以蔽之，就是「堅持不動搖」。在此情況下，過去五年在內政、外交、經濟、香港到兩岸的經驗，雖然會微調但仍然可用來預測中共未來五年的政策。最終誰能「入常」、誰是省委書記，看來已無關緊要不會改變什麼大局。

　　中共的「堅持不動搖」，明顯是一種不變應變萬的策略，作為美國全力改變現狀的回應。就在二十大召開前，美國提出了「國家安全戰略」報告，祭出了最大規模的晶片管制，也表明要改寫貿易規則。美國國安戰略幾乎可以改標題為「與中國從事戰略競爭並勝出戰略」，指出中國是唯一既有改變國際秩序意願，也有經濟、外交、軍事及科技等工具能夠實現目標的競爭對手。美國將投資自己，並與盟友協力，確保一個「自由、開放、繁榮及安全」的世界秩序。

　　事實上，拜登2021年甫上任之際，就於3月提出過一份「國家安全暫訂指引」文件，而本次的「國家安全戰略」報告與「暫訂指引」相比，除了俄羅斯部分大幅增加外，對中國的立場及作法內容基本相同。意味著經過了一年半的互動觀察，美國已經充分了解北京「堅持不動搖」的立場，已經放棄可能的迴旋調整可能。國安顧問蘇利文說未來十年是決定性的十年，比中共五年開會時間還長，也算是一種「堅持不動搖」的表徵。

　　再看美國近期公布的大規模晶片管制。本次美國是利用其出口管制機制，擴大對先進晶片的出口許可要求，影響更大的是有關設計軟體、製造設備及材料的出口管制，以及美籍技術人員的管制。目前衝擊還難評估，因為除管制政策本身有緩衝期外，對於位在大陸的美商、台商也有例外條款，同時出口許可本身雖採「原則拒絕」原則，但最近華盛頓郵報曾分析過去幾年取得許可的比例並不低，進而質疑美國政府在打假球。然而無論最後執法程度高低，美中在半導體領域的脫鉤大概已成定局。對於中國「堅持不動搖」下推動的半導體國產化政策，美方禁令是倒逼改革助力還是掐脖窒息壓力，目前眾說紛紜，但無論是那一種情境勝出都需要不少時間，因而短期內不確定性增加、風險增高已難以避免。

　　又對於美國過去60年高舉的自由貿易大旗，未來似乎也有改弦更張的打算。美國貿易代表戴琪（Katherine Tai）數周前表示，以各國透過「比較優勢」（Comparative advantage）從事競爭的自由貿易制度有太多問題，包含造成產業外移下使各國喪失失去製造能力及工作、財富集中、供應鏈集中造成脆弱性，以及讓中國藉機坐大。因而美國將改採「互補性貿易政策」（Complementary approach），意味各國在享受比較優勢時，也要考量對他國、地球的衝擊。同時自由化不是唯一真理，也要將供應鏈脆弱、過度依賴、製造業空洞化問題等一併思考。第三，中國用國家戰略扶植並創造出來的比較優勢，不應具有主導經貿秩序的地位。

　　因為現狀對其有利，中國當然要「堅持不動搖」。也因為中國的不動搖，促使美國要加大搖晃力道以創造改變。未來衝突性，取決於美方要的顛覆震動程度，也取決於北京在剛性的堅定不動搖外的彈性。對台灣及全球而言，面對崎嶇巔波的道路，減速慢行、繫好安全帶，是唯一的對策。

作者：中經院WTO與RTA中心資深副執行長/李淳
資料來源：2022-10-19/經濟日報/A4版/焦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