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儷容：中國新視野 ～ 人民幣升值幅度怎麼訂?

        中國國務院總理溫家寶22日在紐約表示，「人民幣沒有大幅升值的基礎，如果依照美國政府要求升值20％~40％，不知道有多少中國企業會破產，多少中國勞工遭到解雇，多少民工會失業必須返鄉，中國社會將出現劇烈動盪」。換言之，大陸當局認為人民幣大幅升值將危及其社會之安定性。

    　但另一方面，美國國會認定中國人民幣升值幅度不夠，且認為大陸當局操縱人民幣，當屬政府補貼行為。因此美國歲出入委員會24日將審議「改革匯率以爭取公平貿易法案」，如通過該案，可能在下一周於眾議院全院表決通過，之後可能對大陸祭出報復措施，進而影響中美之貿易乃至於政治關係。人民幣升值幅度如何訂定，確實傷腦筋。

    　回顧過往，人民幣於2005年7月進行2％之一次性較大幅度升值，而來到8.1兌1美元之價位後，人民幣即一路持續不斷地緩升，直到2008年10月大陸因應金融海嘯而再度釘住6.82兌1美元時，人民幣於此3年內升值幅度約達15％，1年當中升值幅度概算約達5％。之後，基於回應歐美壓力，以及人民幣升值對於大陸經濟轉型有利之諸項考慮下，中國人民銀行於今年6月間放寬人民幣釘住美元的作法，讓人民幣匯率能較為自由浮動。惟因自6月至今，人民幣對美元匯率升值僅達1.8％，遂遭致必須面對今年11月期中選舉壓力之美國政治人物之不滿。

    　可以看出的是，之前大陸相關決策者係以放寬人民幣波動幅度，以因應歐美對於中國政府操控人民幣匯率之指責，惟在同時亦不讓人民幣價位走向失控之路。持平而言，美國的貿易順差與逆差的轉變，並非匯率單一因素造成；正如溫家寶所言，大陸雖對歐美貿易有順差，但對東南亞就有逆差；中國的加工貿易是順差，一般貿易是逆差；貨物貿易是順差，服務貿易是逆差。

    　另外，美國在華加工產品，絕大部分附加值都被美國企業占有，中國加工企業平均僅賺4美元加工費。物美價廉的中國產品，可以減輕美國通貨膨脹。不過，凡此種種說詞，皆無法消弭人民幣遭操控之嫌。由於大多數人認為，人民幣一旦讓其自由浮動，應是朝升值方向變動；正如上述，3個月內升值幅度未達2％，雖已高於一年升值幅度約達5％之過往經驗，惟在外界目前認定中國大陸經濟實力堅強之氛圍下，大陸顯然難逃被認定對匯率有所操縱之指控。

    　筆者認為，雖說人民幣正在走向區域化，但尚未成為流通貨幣，故人民幣升值幅度仍在大陸官方掌控範疇中，其升值幅度為多少端視其官方之意願而定。以中國大陸官方對諸多政策工具之掌控能力，人民幣波動幅度（目前為0.5％）事實上可再予放寬些，以降低歐美對其操控匯率之指責；另一方面，升貶幅度則以相關政策來處理。坦白地說，由於大陸政策一向是以試點方式進行，故其可用之相關政策工具實乃不可勝數，更妙的是，其力道與強度還可自行選擇。

    　舉例而言，當其欲降低人民幣升值壓力時，即可持續甚至於加速其近幾年大增之對外投資，並加快其最近剛釋出之「開放公司使用人民幣進行境外投資」之措施；而在證券投資方面，則可祭出加速QDII之外流、加速港股直通車等措施；反之，當其欲人民幣升值時，則可放寬QFII之內流審批、儘速推動「小QFII」（即境外人民幣透過在香港的中資證券及基金公司，投資中國大陸市場）計畫、加快其最近剛釋出之「允許部分境外金融機構投資中國的銀行間債券市場」等政策力道。

    　除了上述洋洋灑灑之政策措施外，在人民幣逐漸走向開放、走向區域化、走向國際化之過程中，仍有不勝其數之措施須進行，其後也將一一推出。人民幣被迫加速升值之現實，也推動著大陸更快走向貨幣開放之道路。

作者：王儷容／中經院經濟展望中心主任
資料來源：工商時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