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儷容：《名家觀點》貿易戰未歇 金融戰開打

近來傳出，中國大陸已拋售500億美元美國公債，其餘的7,108億美元將逐步完全出清；還有人說，美債真正的大賣家是日本做貨幣基金者；而且，中國大陸存放在聯準會紐約分行的2,262噸黃金，已運回北京及上海金庫保管；看起來北京應是怕川普凍結他們在美國的資產！這是否意味著繼川普打出關稅貿易戰後，全球金融戰也已開打？

當各國在與美國進行關稅談判時，除了順著川意而增加對美採購、對美投資外，針對各國匯率莫加操縱（甚至拉升）及對美國國債表達支持，亦不失為對川普表達善意之方式，因這些對目前美國經濟╱國情皆至關重大！反之，亦可能出現如1930年代大蕭條時期之各國競貶，上述後兩者皆可成為金融戰利器。惟此兩者係進攻之武器或防衛之盾牌？以下逐一探討。

事實上，匯率升貶不只對一國之經常帳如出口產生影響，透過對金融帳如股債市亦帶來重大效應。就如同川普偏好弱美元，雖有利於提升美國之出口及吸引外來直接投資，但卻不利於美國資本市場。近來美元不斷走軟，美元指數（DXY）於4月10日跌破100大關，為2023年7月以來首見，同一時間，美股美債亦皆逐步下挫。

美元走軟原因除了美國經濟可能出現停滯性通膨外，尚包括：因市場預期歐洲國防支出增加，進而推升歐洲債券殖利率，故而吸引部分資金從美股流出，轉向歐洲及陸股，導致美元需求降低。另截至2024年年底，美國經常帳赤字已逾GDP的4%，過往美國經常帳赤字達極端程度時，通常也伴隨美元估值觸頂現象。華爾街多家機構已做空美元，德意志銀行全球外匯策略部主管表示，美元可能失去避險地位。

美國政府債務問題日益嚴重，目前全球債務總額已達102兆美元，美國就佔了34.6%。美國政府債務年化利息支出在2023年10月已超過美國軍事支出。國際貨幣基金預測，到2034年美國每年利息支出將達1.7兆美元。到2035年，約100%的美國政府收入將需要用於支付應享權益和債務利息。另美國國會預算辦公室預期，聯邦政府債務將從2024年占GDP的99％增加到2054年的166％。

國債問題對美國主權評等事關重大。全球三家主要信評機構中，惠譽2023年8月因美國國會兩黨債限協商歹戲拖棚，拔掉美國3A信用桂冠，將評等下調至AA＋等級，成為繼2011年標準普爾後第二家將美國降等的信評機構。穆迪是目前唯一仍對美國維持Aaa評等的公司，惟該公司於2023年11月已將美國的評等展望由「穩定」下調到「負向」，理由也是類似的財政赤字、債務負擔能力下降難以緩解；穆迪於2024年9月發布報告表示，下一屆美國政府倘若未祭出實質減債舉措，恐將動搖其Aaa評級。

川普針對對等關稅措施延後90天執行，75國與美國展開協商談判。展望未來，金融戰必是另一戰場。對於其他國家而言，是否亦祭出如上述扶升自家貨幣之策略以討好川普，尚不明朗。而在究竟拋售或增持美債方面，各國當亦各有盤算。

不論如何，匯率屬於雙面刃。近來央行阻貶，雖不利於出口，但值此與美國展開談判之際，因川普偏好弱勢美元，故此一作法實為我方之有利籌碼；另台幣走升亦有助於穩定股市及全民財富。故自上述兩大角度視之，應值肯定。

作者：中經院研究員/王儷容
資料來源：2025-04-14/經濟日報/A4版/焦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