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 1980 年代以來,臺灣企業積極參與海外投資,主要為尋找低成本資源和生產要素,也同時開拓海外潛在市場。傳統上,臺商海外投資多將臺灣製造經驗複製於海外,特別是對於中國大陸之投資,多將其視為生產基地,而採取兩頭在外的經營模式。然而,隨著國際金融危機的發生、311 地震重創日本經濟、歐債危機等事件,對於臺商海外投資投下相當程度的變數。中國大陸經濟發展模式及經營環境的改變,以及區域貿易協定的蓬勃發展,也影響臺商的國際布局。因此,對應國際經濟新局下,以全球戰略的觀點,有必要對臺商海外投資及營運狀況持續追蹤。
本研究延續往年以公司整體的角度進行調查,重點在於掌握臺商在中國大陸與其他海外地區的投資經營狀況與動向。除了掌握 2012 年臺商海外子公司與在臺母公司的營運概況、海內外互動關係之外,並比較臺商在中國大陸及其他海外地區的投資趨勢、策略與投資環境評價的差異,藉以呈現臺商在不同投資地區的特點。本次調查涵蓋以下層面:(1)國內外投資事業的資源配置與海內外事業之角色定位;(2)赴海外投資的組織型態、投資動機、獲利概況、以及海外事業與臺灣母公司之連結;(3)於地主國的研發創新策略與研發合作網絡;(4)海內外經營環境的比較;(5)在當地經營所面臨之困難;(6)受調廠商對於政策時事之看法。本次問卷調查共寄發 2003 家廠商,成功回收 931 家,回收率達 46.48%。
一、 海外投資事業營運概況
在營運表現上,2012 年臺商在中國大陸以及海外投資的營運表現,仍維持著半數以上廠商獲利、但獲利率不高的現象。與 2011 年調查相比,臺商在中國大陸獲利之投資事業比重下滑,且更集中於中低獲利情況。另外,臺商在中國大陸小幅虧損的比重增加、大幅虧損的比重則減少。顯示臺商在中國大陸的發展,雖然能夠避免大幅虧損,但面對中國大陸日益困難的經營環境以及競爭壓力,臺商獲利空間有限。在其他海外地區的獲利表現上,大致而言,臺商在其他海外地區的投資營運表現正在改善當中,其中,臺商在歐洲、美國經營受挫的情況已經回穩,然而在日韓的臺商投資事業獲利表現仍然不佳。
在投資困難方面,受查廠商表示赴大陸投資面臨的前 3 大困難點,依序為勞動成本持續上升、同業競爭激烈,以及法規不明確等問題。上述結果顯示,中國大陸經營成本上升已帶給廠商很大的壓力,而當地企業的快速發展,也使得中國大陸市場環境更為競爭。另一方面,臺商投資其他海外地區主要面臨同業競爭激烈、內銷市場拓展困難,以及勞動成本持續上升等三大困難。上述資訊顯示,國際競爭情勢加劇、勞動成本上升,是中國大陸及其他海外地區臺商普遍面臨的問題。
在國內外投資環境的比較上,新興國家及中國大陸相對臺灣的投資優勢,仍多集中於「勞動供應」與「租稅獎勵」;先進國家相對臺灣方面,則是以吸引海外人才流入、完善健全的制度環境取勝。值得注意的是,近年來中國大陸引入海外人才的方便性快速提升,對於完善當地經營環境具有加分效果。
二、 海外投資事業與臺灣母公司之連結關係
本次調查發現,臺商海內外事業的行銷布局,仍倚重臺灣接單海外出貨的經營模式。在接單方面,本年度傳統產業及資訊電子產業自中國大陸接單的情況減少許多,顯示其逐漸將營運重心移回臺灣,由臺灣母公司進行業務主導。在出貨方面,傳統產業自東南亞國家出貨比重開始成長,但仍未能取代中國大陸;資訊電子產業過去對中國大陸的出貨依賴的現象則有所改變、回歸臺灣發展。另外,服務業自中國大陸出貨情況明顯增加,顯示臺商開始重視中國大陸的服務消費需求。
在人力資源配置方面,隨著中國大陸內需市場興起,臺商在中國大陸事業的人力配置,傾向與開拓市場有關的業務行政人員為主。在研發連結方面,資訊電子業海外投資企業在管理與技術支援上仍依賴臺灣母公司,傳統產業在業務及技術支援上則有較高的當地化傾向。事實上,為了對市場特性更為了解並研發適合當地市場之商品,臺商在中國大陸投資事業對於當地對研發人員的需求比重開始增加,傳統產業臺商已出現研發當地化的現象。
在產品銷售方面,臺商海外事業產品及服務的銷售策略,具有明顯的當地化趨勢。2012 年中國大陸臺商投資事業有將近 8 成由當地事業自行行銷,此一比重與 2011 年數據相符。至於其他海外地區的臺商投資事業,亦以當地事業自行行銷為主,惟比重較 2011 年下降,推測臺商在其他海外地區的產品行銷業務,有一部分移回臺灣。
三、 海外投資事業時事分析
此次調查的時事議題部分,仍持續關注我國對外投資事業對現階段 ECFA 在各層面影響的看法。調查結果顯示,ECFA 對於產業經營的正向影響,主要展現於國際市場競爭力提升、拓展大陸內需市場機會、提升大陸市場的競爭力、增加對中國大陸出口機會等四個項目。以產業別來看,製造業中的傳統產業臺商對於 ECFA 帶來的正面效應最能認同;至於服務業對於 ECFA 生效後的表現,則以金融保險業抱持的正面看法最為突出。另外,本次問卷結果顯示,在 ECFA 架構之下,臺商對於大陸進口貨品造成競爭程度提升的情況相當關注,其中以傳統產業所受衝擊較大。
其次,由於中國大陸區域發展處於變動時期,市場的開發、勞動力的轉移皆與此相關,因此,本研究針對臺商在中國大陸的區域布局問題進行了解。調查結果顯示,傳統產業及服務業臺商仍偏重於長三角地區的布局,顯示經濟發展程度較高、民眾消費能力較強的長三角地區,仍是臺商企業的發展重點。不過,對於大陸內需市場投入相對不深的資訊電子產業而言,則在區域布局上多半以成本考量為重,因而呈現長三角、珠三角及中西部內陸地區並重的情況。
第三,中國大陸於十二五時期積極推動「戰略性新興產業」,亦影響臺商營運調整。本年度調查發現,臺商認為戰略性新興產業政策對臺商之影響仍是負面高過於正面。約有四分之一的受訪廠商認為產業競爭風險將增加。另外,在產業合作機會或是對大陸投資規模等正面效果方面,以服務業臺商皆較為樂觀。推測臺商負面預期之原因,在於戰略性新興產業雖然短時間內可能需要臺商優勢產業的配合,然而隨著中國大陸當地企業的快速發展及政策支持,中國大陸本身逐漸構成完整的生產供應鏈,對於臺商較為不利。不過,由於新興產業的發展,需要生產性、消費性服務業的配套,因此,臺商服務業對於中國大陸的投資及兩岸產業合作,有著正面預期。
最後,本研究調查提出以下政策議題:
1. 保障臺商海外投資、提供市場特性等投資資訊。近年來臺商受到中國大陸經營成本上升之影響,而有部分臺商轉向東南亞國家建立生產基地。然而,當地尚未健全的投資環境及潛規則問題,可能增加臺商投資風險。因此,政府在政策上應加強雙邊投資保障合作,以降低當地環境風險對於臺商企業可能造成的經營傷害。另外,不論是中國大陸或是其他海外市場的投資臺商,都將協助內需市場拓展視為需要政府協助的第一選項,因此建議政府針對臺商可能開發之市場,蒐集經濟及市場特性等相關資訊,作為臺商投資之參考依據。
2. 協助服務業拓展大陸市場。本年度調查發現,服務業對於進入中國大陸投資具有樂觀期待。近年來中國大陸經濟及市場快速發展,城鎮化政策、電子商務的興起,帶動服務業商機。在此情況之下,政府應積極協助服務業拓展大陸市場。除了建議政府盡力協助兩岸服務貿易協議完成立法程序之外,並應落實兩岸投資保障和促進協議,以避免廠商因中國大陸地方保護主義或是潛規則的存在,造成臺商投資執行上的困難。
3. 強化國內經營環境。我國在面臨國際景氣低迷、中國大陸經濟轉型之下,臺灣產業也面臨轉型及升級之壓力。在此情況之下,強化國內經營環境、增加引進海外人才的方便性、增加陸資、外資對臺投資,並透過兩岸搭橋、中日搭橋等措施活絡國內經濟發展,是應持續之政策方向。